Ace球
林晓第一次见到江远，是在高中网球社的选拔赛上。
那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，江远站在球场的另一端，白色运动衫被汗水浸透，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形。他挥拍的动作干净利落，每一个发球都带着破空之声，直落对方场地的死角。
“Ace球！”裁判的声音响起。
林晓站在场边，手里攥着刚领到的网球拍，手心微微出汗。她是个转学生，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。选择加入网球社，纯粹是因为听说这是学校里最轻松的社团。
现在看来，这个选择可能是个错误。
“下一个，林晓对江远。”社长喊道。
林晓僵硬地走上场地，对面的江远已经站定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。
“请多指教。”他微微点头，声音清冷。
比赛开始，江远的发球局。他抛球，起跳，挥拍——动作流畅得像一首诗。网球以惊人的速度飞来，林晓甚至没能做出反应。
“15-0。”
第二个发球同样快得惊人，林晓勉强看到了球的轨迹，但挥拍时只碰到了空气。
“30-0。”
第三球，林晓闭上眼睛胡乱一挥，竟然听到了击球的声音。她睁开眼，发现球被打回了对方场地。江远似乎有些惊讶，迅速移动将球回到她的反手方向。
林晓奔跑着，努力回击。他们居然打了三个来回，最后江远一记精准的斜线球结束了这一分。
“40-0。”
江远的第四个发球，又是一个ace球，直接得分。
“游戏结束，江远胜。”
林晓撑着膝盖喘气，汗水从额角滑落。她抬头时，发现江远已经走到网前。
“你的反手不错，”他说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“但预判和步伐需要加强。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教你。”
林晓愣在原地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从那天起，每天放学后，网球场上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。江远的话不多，但教得认真。他纠正她的握拍方式，指导她如何观察对手的细微动作预判球路，训练她的步伐和体能。
林晓发现，网球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。每一次击球都是数学与物理的结合，角度、速度、旋转，都需要精确计算。而江远的脑袋里似乎装着所有这些公式。
“你为什么网球打得这么好？”一天训练结束后，林晓忍不住问。
江远正在收拾球拍，动作顿了一下：“我母亲是职业网球教练。从小她就教我打球。”
“那她现在还教你吗？”
“她不在了。”江远的声音很轻，“去年车祸。”
林晓顿时语塞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该问的。”
江远摇摇头，继续收拾东西：“没关系。其实，教你的同时，我也在重新找回对网球的感觉。母亲去世后，我有大半年没碰球拍了。”
夕阳西下，网球场被染成金色。林晓看着江远的侧脸，突然理解了他眼中那抹总是挥之不去的忧郁。
随着时间推移，林晓的球技有了明显进步。她开始能在对打中接到江远的一些发球，甚至偶尔能打出令他惊讶的回球。
更重要的是，他们之间不再只是教练与学员的关系。训练结束后，他们会一起写作业，分享各自喜欢的音乐，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场边看夕阳。
一个周五的傍晚，市里举办了高中网球混合双打比赛。江远毫不犹豫地邀请林晓作为他的搭档。
“我真的行吗？”林晓紧张地问，“我才学了三个月。”
“相信我，”江远看着她，“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强得多。”
比赛并不轻松。前几轮他们勉强过关，林晓的失误不少，但江远总能及时补位，用他精准的击球化解危机。
半决赛中，他们遇到了强劲的对手。对方显然发现了林晓是弱点，不断朝她攻击。在关键分上，林晓连续两次回球下网，丢掉了这一局。
“对不起，”她低声对江远说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
江远没有责怪她，而是走近说：“记得我教你的吗？不要看球，看我的动作。相信我，就像我相信你一样。”
决赛局，比分胶着。5-5平，对方发球。一记强力发球朝林晓飞来，她下意识地闭眼挥拍，却听到了观众的惊呼声——她回出了一记意想不到的斜线球，直接得分。
“太好了！”江远罕见地露出灿烂的笑容，跑过来与她击掌。
最终，他们赢得了比赛。当裁判宣布冠军时，江远拥抱了林晓。那一刻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观众的欢呼都要响亮。
赛后，两人坐在领奖台的边缘，奖杯放在身旁。夜空中有星星闪烁。
“今天你打出了几个ace球，”林晓说，“就像香蕉视频在线视频第一次见面时那样。”
江远微笑：“但最关键的那分，是你拿下的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声音变得柔和，“知道我为什么开始教你打球吗？”
林晓摇头。
“因为那天选拔赛，你接住了我的发球。大多数人面对那样的发球都会选择放弃，但你坚持挥拍了，即使闭着眼睛。”江远转头看她，“那一刻，我想起了母亲的话：网球如人生，最重要的不是赢，而是即使知道可能会输，仍然全力以赴。”
林晓感到眼眶微微发热。
“谢谢你，”江远轻声说，“谢谢你让我重新爱上网球。”
夏夜的风吹过空荡荡的网球场，带着青草和汗水的气息。林晓看着身旁的少年，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心动。
就像一记完美的ace球，当你看到它时，已经深深地落入心底，无可挽回。
